我看见的这些
我看见的这些
潘惠芬
我觉得我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大到自然界里春冬交替的花草姿态,小到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我也爱研究各地风土人情、特色习俗,我喜欢《平凡的世界》里的窑洞,喜欢《周庄水韵》里的乌篷船,喜欢《边城》里临水而建的吊脚楼,喜欢《呼兰河传》里附带深情的撒河灯……这些东西让我感觉到环境对人类生活方式的影响力和人类抵抗环境的创造力,世界真的好美丽。
我是个客家人,祖先以耕种为生的生活习性经历了千朝百代之后,依然没能从我身上完完全全的磨灭掉,即使家里没有耕种,对种子成苗再开花进而成果的过程包含期待之情。我想,这些兴趣大致就是生长的那方水土在我身上留下来的最具有归属感的勋章了吧,就像我跟别人说起我是个客家人我就能说上几句客家话一样,是一个人从一个地方走出来最好的证明。但无论留下什么痕迹,都是值得庆幸的,因为这样你才能跟别人说起你的家乡,成为一个有根有源的人。
当我穿过两座城市来到一座滨海城市求学后,作为一个好奇心爆棚的人,我对潮汕地区的渔家生活又开始了探索。我常常跑到海边看那些渔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飘飘荡荡,那是一种类似于客家人对土地的感情,他们把生活融入到大海里,融进自然界中。其实所有的人都一样,拨开生活的件件装束,我们见到生活最原始的状态会发现自己不过是依赖自然的蜉蝣。我之所以很爱这个世界,不是因为我活的有多好,也不是这个世界有多好,而是我和这个不好也不坏的世界融合的刚刚好。
有一个晚上,我像往常一样跑到海边,恰好遇见打鱼归来的渔民,这是我有史以来和这种渔家生活最贴近的一次,我喜欢和这些与生存正面冲突的人聊天,他们有应对生活最真切、可靠的技巧和智慧,他们知道哪一片海域生长着哪一种鱼类,他们知道与海岸线多远可以捕获什么,然而在捕获中又懂得规避风险、善待自己。这是生命最好的状态了,有一份大过天的勇气去争取,还有一份小怯懦才能保护自己。在与渔民聊天过程中,他在处理渔网中收获的鱼,我看到他把大鱼放在桶里,将小鱼扔回海水中,很有原则的取舍,让我想到高中时期的一篇古文《孟子·梁惠王上》中的一句话:“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做个内心有尺度的人,才能给未来的自己和后人留一份经久不衰的礼物。
看见渔民处理完船上的鱼,又把小船向海里划去,继续向大自然领取那一份能让他撑起一个小家的馈赠,我站在海边远远目送,同时我内心更能接受、也更尊重生活中每个人不同的生活习性,因为我们都生长于不同的家庭,我们的见识和经历不同对每件事情的侧重点就会不一样。就像客家人爱比较房屋和穿着的等次,这源于我们生活以耕种为主风险较小,而受到在翻滚的海上劳作那种存亡的不定性影响的渔民生活,会把吃的方面做得更丰富精致,也只有吃进嘴巴里才算自己的。所以,每每走进潮汕地区的酒楼,看到座无虚席的场面,我都觉得这是他们理所应当的生活状态。
我想走进更多山水和人家,去看看区别于我的世界。我相信沈从文那句有水的地方就有故事。我也会像沈从文说的那样去行过很多地方的桥,看很多次数的云,喝很多种类的酒和只爱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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